编者按：提到糖尿病历史，大家可能首先想到的是1921年首次发现胰岛素的加拿大科学家——班廷（Frederick Grant Banting），但早在1889年俄国科学家奥斯卡·闵科夫斯基（Oskar Minkowski）就发现了胰腺和糖尿病的重要联系，揭开了现代糖尿病研究的历史帷幕，为最终发现、纯化胰岛素提供了突破口。  

英才云集的闵可夫斯基家族

       1858年，闵可夫斯基出生于俄国的Alexoten（今立陶宛，Alexotas），他的父亲列文·闵可夫斯基是一位波兰国籍的犹太商人。1872年，由于沙皇政府的反犹太主义迫害政策，闵可夫斯基举家迁至普鲁士（后并入德意志帝国）的哥尼斯堡（Königsberg），这座美丽的城市曾经孕育了著名哲学家康德，而闵可夫斯基也进入了康德所就读的大学——Konigsberg大学攻读内科医学，1881年闵可夫斯基完成了自己的博士学业，正式走上了医学的道路，并于1905年成为Greifswald内科学主席，1909-1926年成为Breslau（现被称为Wroclaw）内科学荣誉教授。

图1 奥斯卡·闵科夫斯基(Oskar Minkowski)

      值得一提是，闵可夫斯基兄弟三人在哥尼斯堡十分有名，大哥马克斯·闵可夫斯基接手家族企业，成为了一名粮食商人。而他的弟弟赫尔曼·闵可夫斯基是一位世界闻名的数学家，创立了四维时空理论，著有《空间时间论》（Space and Time），同时他还是著名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的老师。闵可夫斯基的儿子鲁道夫·闵可夫斯基也是一位有名的天文学家，闵可夫斯基家族真可谓是英才云集。

揭开现代糖尿病研究的历史帷幕

      奥斯卡·闵可夫斯基的数个重要发现都留名于医学史，包括首次描述了反映糖尿病酮症酸中毒的真实情况及衡量酮症酸中毒疗效的重要指标——β-羟丁酸等。但真正令他名垂青史的无疑是1889年他在斯特拉斯堡进行的犬胰腺切除实验，证明了犬在胰腺切除术后出现胰源性糖尿病，第一次揭开了糖尿病和胰腺的联系。

      这个“揭开现代糖尿病研究历史帷幕的重要实验”其实源于偶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闵可夫斯基在斯特拉斯堡大学的图书馆里与冯梅林（Joseph Von Mering，1849-1908）相遇，两个智慧大脑的碰撞自然是火花四射。两人对胰腺酶进行了深刻讨论，闵可夫斯基提出对实验犬进行胰切除术来观察胰腺的具体功能，但当时主流学术界认为实验动物无法在胰切除术后存活，包括我们之前给大家介绍过的胰腺“大牛”Claude Bernard。冯梅林认为闵可夫斯基的实验不会成功，但闵可夫斯基相信自己的技术，坚信实验一定能够成功，因此两人约定第二天由闵可夫斯基主刀，冯梅林做助手，一同进行犬全胰切除术。

      实验非常成功，实验犬在胰切除术后成功存活了下来，同时细心的闵可夫斯基发现术后实验犬的尿液吸引了大量的苍蝇，检测后发现实验犬尿糖升高，并出现了烦渴、多尿和体重减轻等典型的糖尿病症状，因此他推断影响血糖稳态的物质来源于胰腺，故胰腺切除术导致实验犬出现糖尿病。针对这一现象，闵可夫斯基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在两年后的一次会议中指出：皮下胰腺自体移植可以预防糖尿病的产生。这一发现首次将糖尿病和胰腺联系起来，揭开了现代糖尿病研究的历史帷幕，为阐明1型糖尿病病理生理机制提供了突破口，也为之后科学家从胰腺中提取胰岛素铺平了道路。

一生与荣誉无缘

      闵可夫斯基曾因这项突破性研究得到过六次诺贝尔奖的提名，但非常可惜，最终还是无缘诺奖。闵可夫斯基从俄国迁至普鲁士成为普鲁士公民后，便开始信奉基督教，但他的犹太血统仍为他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多个医院拒绝授予其教授职位，仅仅因为他是一名犹太人；最终只有科隆的一家社区医院聘用了他，并在1905年授予其Greifswald的内科学教授称号。这样一名拥有杰出贡献的优秀学者连一个小小的教授称号都求而不得，为此阿根廷籍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侯赛因向普鲁士教育部长写信道：“这位有着巨大价值的人因不可理解的原因不断被遗弃。”幸运的是，1909年他成为Breslau（现被称为Wroclaw）的内科学教授，终于能够组建并领导自己的科研团队，继续深入研究胰腺和糖尿病的联系。

图2 1990年和2012年立陶宛分别发行的纪念邮票

      在1990年和2012年，立陶宛分别发行了两枚邮票，以此来纪念这位伟大的科学家。自1966年以来，欧洲糖尿病协会为了纪念奥斯卡·闵科夫斯基，设立了Minkowski奖，这项奖项主要颁发给已经在欧洲公认对糖尿病研究发展有显著贡献的人，同时要求候选人年龄必须在40岁以下，因为闵科夫斯基在发现糖尿病和胰腺的关系时年仅31岁。

      医学研究中的一些偶然，有时会改变世界；奥斯卡·闵科夫斯基貌似巧合的背后，是科学家敏锐的观察力、非凡的智慧，还有执着的探索。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我们也应当继承这样的优良品质，为内分泌研究添砖加瓦。

Reference：

1. Victor Jörgens. Oskar Minkowski (1858-1931). An outstanding master of diabetes research.[J]. Hormones, 2006, 5(4):310.

2. Kyle R A , Steensma D P , Shampo M A . Oscar (Oskar) Minkowski: Discovery of the Pancreatic Origin of Diabetes[J]. Mayo Clinic Proceedings, 2015, 90(2):e17-e18.

3. Minkowski O. Weitere mittheilungen uber dendiabetes mellitus nach exstirpation des pankreas. [German] Berliner Klin Wochenschr. 1892;29:90 –94.

4. Houssay BA 1952 The discovery of pancreatic diabetes. The role of Oskar Minkowski.

5. von Mering J, Minkowski O, 1890 Diabetes mellitus nach Pankreasextirpation. Archiv fόr experimentelle Pathologie und Pharmakologie 26: 371-378.